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演进,职业教育作为连接教育与产业的关键纽带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与挑战,需要世界各国互学互鉴、共建共享。在疫情肆虐的2022年,由中国发起主办的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顺利召开并提出《天津倡议》,呼吁各国政府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支持和投入力度,提高劳动者的收入水平和社会地位,树立职业荣誉感、增强社会认同感,鼓励用双手创造美好生活。2024年,包括中国在内的32个国家的教育或相关部门负责人讨论通过《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天津共识——32国部长宣言》(以下简称《天津共识》),达成了致力于构建更加公平、更加包容、更加持续的职业教育体系,不断促使世界职业教育领域形成共同理念、共识与行动。从2022年《天津倡议》的提出,到2024年《天津共识》的形成,不仅彰显国际社会对职业教育共同需求日益深刻的认识,廓清了贯通理念、共同愿景、共同倡议和共同行动,也昭示着世界各国携手共创职业教育美好未来的愿景从蓝图变成施工图,为世界职业教育交流与合作注入新动能,作出新贡献。
职业教育作为联结教育端与产业端的坚实桥梁,承载着全人类的共同期盼,是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强劲引擎,是技能重塑的主要渠道,是改善民生的基本途径,是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赛道,是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逐梦现代化的重要力量。可以说,职业教育不仅可以点亮人生之光,更可以照亮国家前行之路。2022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向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致贺信指出:“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相连,对促进就业创业、助力经济社会发展、增进人民福祉具有重要意义。”这一重要论述揭示出职业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基石性的关键地位。《天津共识》强调,面对当前技术革新、产业升级和劳动力市场变革的趋势,各国应致力于构建更密切、更公平、更包容、更可持续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并不断加强世界职业技术教育的交流与合作。因此,要深度理解职业教育全球性的共同需要,就必须将视野拓展至更广阔的人类社会图景之中。
一是在全球范围内的就业创业方面,职业教育具有无可替代的竞争力。当前,全球青年就业状况依然严峻。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2024年全球青年就业趋势》报告显示,2023年,全球青年失业人口6 490万,失业率13%,不仅低于新冠疫情前2019年的13.8%,也创下15年来的新低。报告指出,尽管这一代年轻人已经是有史以来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但是找工作的压力仍然非常沉重,找到一份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比以往更加困难。造成青年失业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是青年所取得的学历与当前职场所需的技能之间存在结构性差异。事实是,2023年有1/5的年轻人没有就业、接受教育或培训。而务实管用的职业教育正是促进就业创业的一剂良药,它通过提供与工作世界紧密相关的学习经验,帮助年轻人掌握未来职场需要的实用技能,提高就业竞争力,促进他们实现高质量就业和自主创业。
二是在助力经济社会发展方面,面对世界经济复苏乏力、地缘政治紧张、外部需求收缩等风险挑战,职业教育对于推动经济复苏和产业升级具有重要意义。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相连,在《天津共识》中,各国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致强调要通过技能培训提升生产效率,推动产业升级并加速全球经济复苏。一方面,职业教育通过培养高素质技能人才,满足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发展促进国际产能合作,通过技能交流和人才培养,为全球经济一体化注入新的动力。
三是在增进人民福祉方面,职业教育的终极目的在于提升人民幸福感和获得感。技能是改变命运的钥匙,开启美好生活的无限可能。在全球职业教育发展进程中,不仅要关注劳动者技术技能培养,更要关注人的全面发展。职业教育通过提供多元化的教育资源和灵活的学习路径,帮助不同背景的群体强化职业技能、融入社会,并最终实现自我价值。《天津共识》强调技能培训为每一个人,特别是弱势群体,提供改变命运的机会,增强其就业创业能力,摆脱贫困,为其职业生涯发展提供有力支撑,最终实现自我发展。中国职业教育在脱贫攻坚中发挥了排头兵的作用,职业院校70%以上的学生来自农村,千万家庭通过职业教育实现拥有第一代大学生的梦想——“职教一人,就业一个,脱贫一家”。德国联邦教育及研究部(BMBF)通过制定《难民职业导向方案》,帮助难民掌握职业技能,实现就业和融入社会,体现出职业教育在增进人类福祉方面的积极作用。
从《天津倡议》指出职业教育是创造价值的教育,到《天津共识》提出技能是劳动力市场的硬通货,增强了职业教育的发展自信,真正让职业教育成为了推动产业升级、促进经济多元化和增强一个国家国际竞争力的关键因素。
职业教育是一种复杂的教育活动,其本质是以技能为中心来培育职业综合素质和行动能力的教育,具有职业性、社会性和实践性特征。把握规律是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关键所在。2022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提出“七个坚持”,全面涵盖职业教育的政治方向、教育理念、办学模式、能力培养、就业导向、实践教学和因材施教等方面。2022年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发布的《中国职业教育发展白皮书》提出“坚持政府主导、多元办学”“坚持立德树人、德技并修”“坚持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坚持面向实践、强化能力”“坚持面向市场、促进就业”“坚持面向人人、因材施教”的“六个坚持”。2024年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上发布的《中国职业教育发展报告》则提出了“三个坚持”,聚焦在德技并修的育人导向、合作办学的模式和以标准为纲的质量保障体系上。这些“坚持”的演变,不仅体现职业教育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也是对职业教育规律性认识的深化,要始终坚持并不断丰富发展。《天津共识》提出要坚持完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和创新性,强化绿色技能等培训,提高劳动者的综合素质和就业竞争力,为增进人民福祉和推动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奠定坚实基础。强调坚持通过创新驱动国际国内产能合作,促进教育与产业的深度融合,不断提升职业教育的关键能力,为各国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有力的人才支撑。
一是职业教育必须深化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职教因产业而兴,产业因职教而旺,产教融合就是以产定教、以教促产。产教融合是教育和产业互补互融、共生共长、双向赋能,是职业教育办学的基本模式,也是办好职业教育的关键所在。这一规律揭示职业教育与产业发展的紧密联系,强调职业教育必须紧贴市场需求,与产业同频共振,实现协同发展,不断提升职业教育的关键能力。
二是职业教育必须坚持以人为本导向。技能不仅是个人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支撑,还是个人在职业生涯中脱颖而出的关键。一技在手,一生无忧,强化德技并修、理实一体。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职业教育要始终将德育放在首位,注重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这一规律强调职业教育在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同时,必须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
三是职业教育必须完善质量标准。职业教育在扩大规模的同时,需同步加强内涵建设,以质量为核心推动高质量发展,持续完善符合各国劳动力市场需求的质量评估和监测标准体系,确保技能型人才培养质量,满足社会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
技能是连接全人类的共通语言,是普遍认可的价值和能力。在全球职业教育发展的广阔舞台上,世界各国都积累丰富的职业教育发展经验,为共同绘制更美好的职业教育蓝图提供经验。2022年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同时举办14场平行论坛,围绕“数字赋能、转型升级”“绿色技术、持续发展”“命运与共、合作共赢”“普职协调,终身学习”“技能减贫、促进公平”“产教融合、创新发展”“科学教育、工程教育”等热点问题,分享各国职业教育发展经验和成果。2024年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以“创新赋能未来,技能塑造人生”为主题,举办“产教融合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职业教育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全球战略与实践”“职业教育教师专业发展的实践创新”“职业教育与终身学习融合发展”“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6场平行会议,更加聚焦全球职业教育的共同发展趋势。平行会议议题的转变,体现全球职业教育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更加明确、具体的关注点和发展方向。《天津共识》明确提出推动对话合作,坚持互学互鉴、共建共享,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构建高技能人才培养经验和成果的分享机制,共同开展合作培养和培训项目,共建职业资格和职业技能等级互认机制,携手提升各国职业教育的整体发展水平和质量。
一是发达国家在职业教育领域展现出较高的创新性与实践性。以德国为例,其职业教育体系被誉为“双元制”模式典范,企业深度参与职业教育,学生既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又在企业接受技能培训,这种紧密的合作机制确保教育与产业的无缝对接。数据显示,德国约有60%的青少年选择接受职业教育,这一模式为德国工业的强大竞争力提供坚实的人才支撑。
二是发展中国家也在积极探索适合自身国情发展的职业教育路径。以埃塞俄比亚为例,该国政府高度重视职业教育,通过制定一系列政策推动职业教育发展。近年来,埃塞俄比亚职业教育规模迅速扩大,为经济社会发展培养大量技术技能人才。据统计,埃塞俄比亚职业教育机构数量逐年增加,学生人数也呈现稳步增长态势,为国家的工业化进程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
三是中国职业教育发展成就引人注目。近年来,中国政府高度重视职业教育,通过一系列政策措施推动职业教育改革发展。中国职业教育的规模和质量均实现显著提升,为经济社会发展培养大量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特别是在产教融合方面,中国职业教育积极探索“政校行企社”协同合作的新模式,通过共建实训基地、开展订单培养等方式,实现教育与产业的深度融合。
由此可见,2024年的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更加聚焦地展现全球职业教育发展成果与未来趋势。大会深入探讨产教融合、高技能人才培养、职业教育教师专业发展等热点问题。这些议题的设置,既反映全球职业教育发展的共同关切,又为各国提供了交流互鉴的平台。
在全球发展浪潮中,职业教育紧跟时代步伐,体现出极具特色的时代特征,这也成为职业教育得以持续繁荣与创新的关键。当前,职业教育正面临着产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及个性化等多重时代趋势的挑战与机遇,这些特征不仅塑造全球职业教育的新面貌,也为其未来发展指明方向。《天津共识》明确提出职业技术教育运用新技术、新方法、新规范,对于促进包容性就业、驱动经济可持续发展、增强社会韧性发挥着关键作用,倡议共同开展合作,加强青年的绿色技能和数字技能,将资源合理利用的课程模块纳入教育评价标准。
一是在智能化时代,职业教育实现与技术的融合,赋能职业教育创新发展。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飞速发展,职业教育正加速向智能化转型。据统计,全球有超过60%的职业教育机构正在探索将AI技术融入教学和管理中,通过智能教学系统、个性化学习路径规划等手段,显著提升教学效率和学习成果。瑞典职业学院利用大数据分析学生学习行为,精准推送定制化学习资源,在提高学生学习满意度的基础上,也相应提升毕业就业率。智能化不仅改变全球职业院校教学方式,还促进职业教育与产业需求的无缝对接,为培养未来社会所需的高技能人才提供强大支撑。
二是职业教育对接产业前沿,在产业高端化背景下升级技术技能教育水平。随着国家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对高技能人才需求日益迫切。全球职业教育积极响应,纷纷在如智能制造、新能源技术、生物医药等领域开设面向高端技术技能的职业教育专业,以满足市场对高端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通过深化校企合作,共建实训基地,职业教育有效对接产业前沿,为学生提供更多实践机会,增强其就业竞争力。
三是在全球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意识日益增强的背景下,绿色职业教育成为新趋势。全球职业院校将绿色理念融入课程设置,开设环保技术、可持续发展管理等专业,培养具有环保意识和绿色技能的人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21年发布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战略(2022—2029年)》将绿色职业教育作为优先或重要领域,提出发展包容性和可持续经济所需的技能,确定数字和绿色经济转型所需的技能,包括促进STEM技能、绿色技能、可持续发展相关能力、创业技能和21世纪技能的发展。绿色化不仅是对环境负责的表现,也是职业教育适应未来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
四是面向全球化的国际合作,拓宽职业教育视野边界。在全球化背景下,职业教育国际化合作日益频繁。通过国际交流项目、海外实习、双学位课程等形式,学生得以拓宽国际视野,提升跨文化交流能力。全球化的趋势不仅促进职业教育资源共享,也为学生提供更加多元的发展路径,增强职业教育国际竞争力。
在推动世界文明交流互鉴、促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方面,职业教育也因其独具的专业性而更显优势。在职业教育领域,中国不仅致力于自身的发展,还以更多渠道参与全球职业教育治理,积极向世界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充分展示中国在职业教育领域的独特见解与实践成果。《天津共识》将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2030行动框架》的具体目标转化为各国携手推进职业技术教育的共识、行动和成果,凝聚世界各国关于职业技术教育的经验和智慧。以人类前途为怀,以人民福祉为念,中国既是倡导者也是行动派。
从《天津倡议》到形成《天津共识》,以共同需要为出发点、以共同理念为宗旨、以共同愿景为目标、以共同倡议为指南、以共同行动为指引,积极参与职业教育领域国际规则和标准的制定,落实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承诺,这是中国作为一个职业教育大国的责任、使命与担当。吸引力逐渐加强,“同心圆”越画越大,“朋友圈”越来越广,贡献度显著提升,技能之路越来越宽广。
展望未来,中国职业教育将继续秉持开放合作共赢的理念、共识与行动,不断深化内涵建设,提升国际影响力。通过技能交流,搭建起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桥梁,积极参与全球职业教育治理,携手提升世界职业教育治理能力;推动中国职业教育标准国际化,服务各国经济社会持续发展;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更多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
(作者:曾天山,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副所长)
(原标题:从《天津倡议》到《天津共识》 共绘更美好的职业教育发展蓝图)
【引用格式】林宇,于发友,曾天山,等.凝聚共识智慧经验 共绘职业教育国际合作新图景——世界职业技术教育发展大会《天津共识》解读笔谈[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5(6):5-18.
(来源: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微信公众号 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